王运来：金陵大学人才质量之“四维”论要
南京大学有两个前身，一个是众所周知的民国最高学府——国立中央大学，一个是中国教会大学中的翘楚金陵大学。金陵大学是美国教会于1888年在南京创办的一所新式大学，始称汇文书院（Nanking University），1910年定名金陵大学（University of Nanking），次年即获得纽约大学的认可，“学士文凭由纽约大学校董会检发”。留美博士陈裕光于1927年出任金陵大学校长（该校首位华人校长）后来将“诚、真、勤、仁”确立为金大校训。
有管理学鼻祖之称的管仲（有人说管理就是“管仲之理”的简称）在《管子·牧民》中告诫世人：礼、义、廉、耻，乃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笔者认为，金陵大学骄人的办学业绩，正源于“金大四维”的彰显。金大人才质量标准之也体现“四维之中”，即诚、真、勤、仁是也。
陈裕光认为，金陵大学四字校训的含义是：忠信谓诚，求是谓真，业广谓勤，博爱谓仁。这是金大的宗旨，金大的灵魂，金大的理想，金大的精神。它集中地体现在金陵大学的人才培养目标之中，那就是要造就“四维”畅达、集诚真勤仁于一体的高质量人才，并从管理制度、教学内容、教学方法、学校环境等方面多管齐下、协同推进。
诚，是壅培“意志”之“基”。诚，就是要有诚意，尚诚笃，讲诚信。《大学》把“诚意”作为“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八条目”之一，视作是个人修身的必备条件，实在是精当之极。其次还有最重要的就是诚笃，就是不打折扣地实现行动计划，深自砥砺，笃定前行，取信于民。校长陈裕光对于《永远不用日货》誓词的践行就体现了金大人“诚”的意志。1931年日寇制造了“九一八”事变，消息传来，金大师生群情激愤，校长陈裕光果断地决定召开全校师生大会，一句句地领誓《永远不用日货》誓言：“我校师生以复我之青天为誓，以照我之白日为誓，以祖国山河为誓，以祖宗丘坟为誓，誓以热血，誓以至诚，终我一生，永不使用日货！如有悔心，或生二志，人天共戮！此誓。”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师生誓言，声震云天。言出必行，在校长带领、誓词规约下，“不用日货”成为了金大师生的一种生活状态。即便是新中国成立乃至于改革开放以后，陈裕光对此誓言依然恪守不渝。金大校友几乎尽人皆知老校长将“不用日货”这道防线坚守至1989年谢世，使之真正成为“终我一生”的誓言。
真，是追求“知识”之“本”。真，本意是跟客观事实相符，其核心就是崇真求实。在教育教学中，金大人一直力求做到“不偏见、不固执、不苟合、不盲从，而使真理永得照彻天地间”。陈裕光十分认同王阳明的思想：为了“求其是”即追求真理，完全可以不把“举世非之”“千百世非之”当作一回事，岂能因为个人的名利得失，而扰乱求真知的初心、正心呢？！金大有自身的学术规范和诚信系统（honesty system），既包括教授的“实事求是，格物致知”的严谨治学，也表现为重视系统科学训练的教学传统，还表现为全体学生的纯正学风。陈裕光告诫学生：“学问贵有系统之研究，剽窃浮掠，不得谓为研究，此窥彼抄，不得谓有系统。”为了惩戒学生的“舞弊行为”，《金陵大学教务简则》第六章第十条规定：第一次作弊，由教务处书面警告，并将事实“用铅笔记入”教务处成绩记录中；第二次，除再予警告外，将事实“用墨笔登入”教务处成绩记录中及该生成绩薄内；第三次，“即永远开除学籍”。在学术研究中，师生合办的《金陵周刊》创刊号宣称：“本刊只知有公理，不知有强权，宁效董狐之直笔，耻为陈寿之谀辞”。真，就是为了追求知识的本真。追求真实、追求真相，就是追求真理。
勤，是推进“行动”之“源”。勤，囊括了勤勉、勤恳、勤俭等方面的内容，既包括了勤学习、勤钻研的劳心之勤，也涵盖了勤动手、勤实践的劳力之勤。陈裕光教导学生，“当知学术之内，多为事业源泉”，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就必须“笃学”“有恒”和“时习不衰”；“无论毕业、就业，以至建业以后”，学问之事，“终须时习不衰，温故知新，熟读精思，精益求精”。唯有如此，方能“突破当前障碍，开拓未来”。为此，金大先后制定了“主辅系制”“等级计分制”“学点制”，以及教学、研究与推广三合一的“三一制”等制度，以激励学生的勤学习与勤实践。金大甚至还“用心”地做出了“假期前后两日缺之席，均双倍计算”的规定。
仁，是净化“情感”之“泉”。让学生养成良好情感的方式，西方首推“博爱”，因为他们信奉“博爱总能制服一切”的观念；而中国则推重“仁”，因为我们赞同“孔子尚仁”“仁者无忧”的思想。这两种观念在金陵大学这里完全融合在了一起，金陵大学数十年如一日地向学生灌输的思想就是：博爱谓仁。陈裕光校长学贯中西，在对学生的“仁”的教育方面，既有中西合璧的涵盖了待人接物处事方方面面的《学生仪节》等修身养性律条式的沐浴，又有身体力行、率先垂范的熏陶。
金陵大学“诚、真、勤、仁”人才质量标准之“四维”，堪称促进学生“知、情、意、行”教育内容之“四维”全面发展的“基、本、源、泉”。而这样培养出来的金大学子的共同特征就体现为培养规格之“四维”的博、雅、精、专。博，是博学、博识；雅，是优雅、雅致；精，是精英、优秀；专，是专业、专才。
（摘编自《大学教育科学》2019年第5期 作者：王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