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教学数字化:离心型与向心型模式比较

编辑日期:2024-04-30 作者: 阅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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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智时代的大学必须重视数字化建设,数字化建设的关键是教学数字化。澳大利亚麦考瑞大学和丹麦奥尔堡大学是国际上教学数字化建设的成功案例,两者均以教学数字化为突破口,影响和带动大学的整体数字化。

    一、教学数字化:大学数字化建设的黄金击球点

    大学数字化是全要素、全过程的数字化。在“全要素、全过程”中,哪个要素、哪个阶段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黄金击球点,这是大学数字化转型的关键。

    (一)麦考瑞大学:教学数字化是教学技术化的自然迭代

    麦考瑞大学是一所研究型大学,是Wi-Fi网络技术诞生地。为所有学生提供灵活的学习选择,是麦考瑞大学始终坚持的办学愿景。在这一愿景下,麦考瑞大学始终重视技术促学、技术兴教,课程建设和教学改革紧跟社会技术发展,注重学校课程和教学空间的技术化,着力为学生打造灵活、弹性的学习环境。

    麦考瑞大学在教学技术化方面有着优良的历史传统。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数字技术的迅猛发展,麦考瑞大学更加重视在线教学的开发与建设。从2007年到2021年连续14年的年度报告中可以看到,学校数字化建设是以每年一个台阶的速度稳步推进。2007年,麦考瑞大学把交互信息技术和Web技术运用于学校教学中,以提升教学质量。2011年,学校开始建设数字化学习空间,具体内容有教学标准框架的数字化、学生线上学习管理系统(在线数据存储库、讲课及讲座内容的数据收集)、新的课表系统和i-Lab(一种APP,学生通过它可以远程访问以前只能在校园内使用的学科软件),并取得巨大成功。2012年,学校启动“在线学习工程(i-Learn Project)”,用Moodle取代Blackboard作为学校网络教学平台,同时增加了150%的在线学习课程单元,并创建iTeach作为学习单元创建和注册管理系统。用Echo360取代Lectopia作为创建、管理和传递音频和视频记录的系统,并且持续改进。在2013年推出研究生在线课程学习手册的基础上,2014年发布本科生在线课程学习手册。2017年学校上线授课直播(live streaming)。在2017年第一学期授课直播获得学生积极反馈基础上,第二学期在更大范围推广实施。校方重视校园虚拟空间(Campus Hub)的再开发,旨在打造吸引学生学习的学习空间。2019年,学校明确启动“数字化战略”。

    麦考瑞大学的教学数字化,既有数字基础设施的建设,还注重提高使用者的数字技术力。2007年,学校设立教学指导中心,名为“一站式商店”,对教师在线下和线上教学及课程设计的问题和困难提供支持;该中心同时向学生提供服务,帮助解决线下和线上的学习问题。

    学校重视数字图书馆建设。2011年借重建图书馆之机,麦考瑞大学建成了当时世界一流的数字化图书馆,也是全国第一个采用全自动文件存储和检索系统的数字化图书馆。该系统的使用使得相同物理数量的存储在新图书馆能以1/7的空间完成。该大学80%的藏品都存放在这个自动文件存储和检索系统中,大学师生只需在电脑或手机上点击一个按钮即可取出,机器人会在3分钟内送到用户手中。

    (二)奥尔堡大学:赋能学校PBL教学特色的数字化

    丹麦奥尔堡大学成立于1974年。自建校以来,该校一直致力于在工程教育领域提供前沿研究和创新实践,被誉为“世界工程教育典范”,其基于问题和项目的跨学科教育与研究模式(Problem-Based Learning,PBL)在全球享有盛誉,被认为是目前创新工程教育的领导者。

    本世纪初,随着奥尔堡大学的扩张,大量新教职员工进入,PBL模式被忽视甚至遭遇挑战。为此,学校及时纠偏,启动研究项目明确和概念化奥尔堡PBL模型,并制定一套共享的实施PBL模式的原则。

    2016年,奥尔堡大学发布学校数字化战略报告《面向世界的知识:数字化战略(奥尔堡大学2016-2021发展战略节选)》。该报告明确了学校数字化愿景、数字化建设中心、建设方法及治理方式等,是奥尔堡大学数字化建设整体方案。该报告确定了数字化建设围绕着PBL教学模式的数字化而展开,使IT成为PBL的整体特征,学校要为PBL数字化提供最佳的条件框架,既包括为学生营造数字化学习空间,也确保教师具备高超的数字化教学能力。

    奥尔堡大学PBL模式数字化表现出以下三个特点。首先,坚持以跨学科、跨学院研究促进教学创新。2017年,学校启动一个为期三年的PBL未来研究项目(PBL future),同时,学校鼓励教师结合教学,发展个人的PBL实践。2018年,学校启用Moodle教学网络平台,为促进Moodle系统同PBL教学模式的融合,学校围绕Moodle平台的应用推出一系列的研究项目。另外,奥尔堡大学PBL数字化研究具有很强的跨学科、跨学院特色。校方为PBL数字化实施计划分配了相当多的资金,并以项目配套方式分配资金。

    其次,组建新机构全面统筹推进数字化,以数字治理方式促进PBL数字化。2022年,学校成立新的PBL高级研究所(Institute of Advanced Study in PBL,IAS-PBL),涵括所有奥尔堡大学的PBL研究人员,并整合进数个不同的研究机构,包括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资助的奥尔堡PBL工程中心、跨组织数字支持学习中心和奥尔堡大学教学实验中心。PBL高级研究所的最终目标是确保PBL前沿研究的持续,并为奥尔堡大学PBL模型、原则和实践的发展和数字化转型作出贡献,不断创新和调整PBL模型,以适应高等教育和整个社会的需求和变化。

    第三,重视大学及相关利益者的共同参与。2016年学校数字化建设战略报告的序言特别指出,该战略是工作人员、学生和外部合作伙伴参与的研讨会和访谈过程的结果。在奥尔堡人看来,只有PBL教学过程中的研究人员、员工和学生直接参与数字化过程的各个阶段,才能确保所有的知识、经验和技能在整个过程中发挥作用,这包括从需求的识别和分析到组织中的解决方案与实施。

    综上分析,麦考瑞大学和奥尔堡大学在数字化建设中都坚定着力于教学数字化。但两所学校教学数字化又呈现出截然不同的路径。前者是技术赋能教学在数字化时代的自然生成,教学数字化围绕着灵活学习、弹性学习展开。后者意在确保数智时代大学在工程教育领域的领先地位,由教学数字化的展开而改变学校治理方式。

    二、数字通信技术与数字原位技术:大学数字化技术路径之别

    数字化包括两种不同的数字技术:数字通信技术和数字原位技术。数字通信技术是指利用数字信号传输信息,例如通过电子邮件、短信、社交媒体等方式传递信息。而数字原位技术是指利用数字技术对现场进行实时监测和控制,例如通过传感器、物联网等方式对工厂、城市、农业等领域进行实时监测和控制。麦考瑞大学和奥尔堡大学数字化的着眼点都是教学数字化,但其技术路径却截然不同:麦考瑞大学是一种去学校中心的数字化,产生了离心式学校生态。奥尔堡大学侧重数字原位技术的运用,强调运用数字技术对现场教学的优化改造,对学生身体的在场性有要求,强化了学生对学校的依赖,是向学校中心的数字化,产生向心式学校生态(如图1)。

    (一)去学校中心:数字通信技术的数字化

    为学生营造灵活、弹性的学习环境,是麦考瑞大学教学与课程建设的核心。麦考瑞大学对“灵活学习”的解释是:学生对何时、何地、如何学习以及学习什么有真正的选择。灵活学习意味着时间上的灵活性、地点的灵活性、学习资料的易获性、学习资源和教学方法的灵活性、节奏的灵活性。

    (二)向学校中心:数字原位技术下的数字化

    数字原位技术的数字化不强调在线教学,而是重视数字技术在教学数据收集、教学管理、教学反思、教学评价等方面的运用。奥尔堡大学教学数字化之所以主要强调数字原位技术,而非数字通信技术,是由PBL教学特色决定的。PBL教学模式最大特色是把对话、反思和协作这些促进学生学习的元素整合在一起,要求学生在现实生活、在企业或公司的“真实问题”中学习。


图1:不同数字技术路径下大学生态

 

    值得注意的是,麦考瑞大学与奥尔堡大学在数字化技术路径上的差异,是由两所大学的教学特色决定的。技术路径的差异再次提醒:大学数字化转型的最终目的在于对学校特色的赋能与强化

    三、我国高校数字化转型的建议

    对比麦考瑞大学和奥尔堡大学的数字化转型模式,我们得出以下三点启示。

    第一,大学数字化具有丰富性和多样性。麦考瑞大学以数字通信技术改造学习环境和教学环境,实现灵活学习、弹性学习。奥尔堡大学根据PBL教学模式的特点,重视数字原位技术赋能教学现场过程。大学数字化的内涵是丰富的,数字化建设也是多样取径的。

    第二,用系统论统筹数字化转型,坚持教学数字化先行。大学数字化是整体数字化,是系统性工程。教学数字化是大学数字化转型的黄金击球点,是带动和推动大学整体数字化转型的关键锚点。同时,大学数字化需要大学及其相关利益者共同参与,并为相关利益者的数字化行动做好认知和技术准备。

    第三,明确大学数字化转型的要务是数字化赋能,而非其他。首先,应对数字化技术有理性认知。数字化技术是中性的,它究竟能发挥积极的赋能,还是消极影响,决定权在实施者。其次,大学数字化转型是对学校特色的赋能。无论是数字通信技术,还是数字原位技术,只有结合学校发展需要,自觉运用相应数字技术,方能发挥数字化特色,彰显数字化威力。再次,数字化建设应服务于大学既有战略和运营,而非改变大学战略以迎合数字化。2007年11月麦考瑞大学同其他澳大利亚7所大学共同发表数字化建设报告,提出了大学数字化建设三项原则:与教学技术使用相关的具体计划,要同大学的战略和运营计划保持一致;有关采用新技术的决定应当是在当前的政策框架内做出的;教学中的技术规划应与大学预算保持一致,即资金应分配给优先事项。

(摘编自《清华大学教育研究》2023年第3期  作者:周娜 李辉)